她却望着我微笑!缓缓地说:“兄弟,你可别把自己人当成了敌人!龚保田同志是贫农出身的。龚狗子可是个地主分子!这一点阶级观点,我还懂得。”
我真真地急了,朝她大嚷起来:“大姐!土改的时候,咱们一块理直气壮地斗争封建地主,取缔过买卖婚姻,打击过人贩子、高利贷、一贯道!可今天呢?你怎么可以容忍新的人贩子和拉帮套的罪恶勾当呢!”
她真不愧是个当过多年领导干部的人啊,任凭我大喊大叫,她照旧点头微笑,一点脾气也不发。我开始毫无顾忌地进攻了,非叫她说话不可,就指着她的脸说:“你为什么不派县公安局的高局长来调查一下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为什么不在县委会上认真讨论一下买卖婚姻和拉帮套的问题?难道你们真的认为一两件奇装异服,比买卖婚姻逼得青年人跳崖更严重吗?!”
她终于被我激怒了,使劲扒开了我指着她脸的那只手,但是,三秒钟以后,她又老成地笑了一下,重新拉起我那只手,走出了六合店,于无人处,用教导和爱护的口吻对我说:“兄弟,上大学、当知识分子、搞技术工作,把你的脑袋闹糊涂了……你懂不懂兴无灭资呀?这些裙子、烫发、高跟鞋,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这才是最危险的东西哩!”
“我看不见得!”
“兄弟,你不懂政治!王书记——就是你姐夫,告诉过我,他的上级,省委的领导,也并不追究买卖婚姻的事情。这号事儿,自古就有,天也塌不下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