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寻找其他例子,这些例子数不胜数,凡有人烟的地方都有。出于志愿,我将时间和精力都投入了我的工作,投入了我的公民事业,我的专业的和讲坛的哲学事业,用一种正好是法语的公共语言写作和讲述,在这种意义上我尽了我的义务。但在每时每刻,我都在牺牲和背叛我的所有其他的义务:许许多多其他的我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在看着我,成千上万的同类(且不说那些作为人类之他者的动物)在饥饿疾病中死去。我背叛和失忠于其他的公众,那些不说法语因此我也就既不能对他们说也无法回答他们的人,那些在听我的课读我的书而我却不能回答他们甚至不能以自己的方式,也就是说以我的个性来回应(我牺牲了我的私人空间以合乎公众场所的要求)他们的人,还有那些我在私下里爱着的亲人、家庭、我的子女,他们每个都是我唯一的并在他人内被我牺牲的儿子,在每日和每个时刻,就在我们所居住的摩利亚,每个人都做了他人的牺牲。
这不仅仅是一种风格形象或修辞事实。历代志告诉我们,牺牲亚伯拉罕和以撒(被牺牲的是两个人,杀死他者也就意味着杀死了自己,意味着以给予死亡的方式将自己也置于死地,以作给上帝的牺牲)的地方,这个给予死亡之地,就是所罗门决定在耶路撒冷建立雅威圣殿的地方,也是在那里,上帝曾显现给了他的父亲大卫。耶路撒冷的大清真寺也坐落在那里,它也是所谓的石头教堂的地方,而埃尔亚克撒大清真寺则离此不远,那是当年牺牲易卜拉欣,穆罕默德死后骑马升天的地方:被毁的耶路撒冷圣殿和哭墙正好在它的下面,在不远处,便是十字架受难之路。这是一块圣地,同时也是一块(在根本上和疯狂地)引起所有一神教,引起作为唯一和超越的,作为绝对他者的上帝的所有宗教争吵不休的地方。这三种一神论的宗教互相争斗,对此事实,以和平为目的的合一运动也是否认不了的;他们进行着火与血的战争,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今天尤其如此,他们都想占有这个地方,都想独占对默西亚主义和牺牲以撒的原始的历史—政治的解释权。对牺牲以撒的解读,诠释和传统本身却成了以血的牺牲来做燔祭的地方。对以撒的牺牲每天都在进行着。进行不清点射杀的火箭弹开创了一场没有阵地的战争。在责任与非责任之间没有战壕可言,但这战壕却存在于对同一种牺牲的不同解释之间,存在于对责任的不同秩序中,存在于其他的不同秩序之间:宗教与伦理,宗教与伦理—政治,神学与政治,神学—政治,神政与伦理—政治,如此之类,还有秘密与公众,世俗与神圣,独特性与共通性,人与非人。牺牲的战争不但发生在公开追认以撒的牺牲,认同亚伯拉罕,易卜拉欣的所谓书的宗教和亚伯拉罕的诸民族内,也发生在他们与世界其他的处于战火状态的地方,这战争令大众和生物感到愤怒,且不说那些其他的人,死的还是非生的,死的还是要生的,他们不是亚伯拉罕或易卜拉欣的子民,对于他们来说,亚伯拉罕和易卜拉欣的名字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们从来不曾从亚伯拉罕和易卜拉欣那里获得过什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