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不大的空间里沮丧地走动、张望,试图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她从后部的车窗望向来时的方向,蜘蛛车沿着大船留下的印记前进,在宽阔如道路的沙痕上留下机器缝线般规则的脚印,这些脚印又笔直地延伸到灯光与视野之外。孤独的涩果如鲠在喉,她从未觉得黑夜如此接近死亡的鬼魅。早知如此,何必要听从母亲的安排放弃从小喜欢的医学,去修热门的星际矿业工程?
她想象窗外持续后退的划痕那一端,袁隆平号之前停泊过的地方,还堆放着工业废物,那些光照下棕黑色的固液混合物小山丘,夹带着青黑油亮的结晶团和带金属光泽的不规则杂块,如今应该已经融入黎明之前的夜色。
开采船的惯常作风,在哪个星球采,就在哪个星球加工和弃料,绝不带回哪怕一克多余的质量。没有人在乎另一个星球愿不愿意接受这些,人们飞到银河系所有他们认为有价值的地方去吃霸王餐、留下几堆飞船的排泄物,然后心安理得载着抢来的战利品回到人类世界,宣称自己的作为完全合乎人类法律。
那堆弃料里绝不会有燃料补充,它们看上去多像历史书上黑漆漆的石油啊,可是陌生的星球上又怎么会有高速公路加油站呢。
米雪出神地思索着这个念头:“杰拉德,如果我们在路上有燃料补充的话,是不是有可能坐蜘蛛车一直跑到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