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而已。”这是大喟常说的一句口惯语。人们问他为什么要到军队来,既知军队是没用是可恶,尤其是中国军队……怎还到这里来……来了怎么每月考试总不及格……使教官们发怒,他也只笑笑答一声:“玩玩而已!”
大喟走后,这句话几乎全校流行起来了。谁何要见面,三句话不说完便要及到“玩玩而已”的口语上来。
君绮想:大喟又到什么处所“玩玩而已”去呢?病的妻幼的子,抛弃在这陌生的哈尔滨。在陪都军校时,君绮似乎不曾听说大喟有过妻,但大喟的信件每星期中,总比别人要多些,其中也常常有着桃色粉颜色的封皮,在皮之角端也常签着类似女人字迹的名字。一逢着有命令检查信件时,那样信便不见了。他疑心现在这大喟的妻,也许是那信去得多的一个女人吧?
“我不援助她们还有谁?可怜是那孩子!怎托生到这样父母的手中来?……”
君绮再不能想下去了,因为这夜已是度去快三分之二,他还要将这文章写出来去卖钱,但他明知是写不到一千字就要天明,而他是不能再延迟一刻,以致一千字也写不到,就要吃晨饭,一及念到晨饭,君绮蓦地起了一个寒噤,不停地写下去:“……老鹰的旅馆,是开设在纯化街,尽头一所二层楼上。所有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