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华的侧面,车门那一边,中尉自己占了一个座位,蜗蜷着身子酣睡着,雷样的鼾声,简直把自己多脂肪的肉体,都震得颤抖了。
火车的速度越快,车身越像摇篮似的簸荡起来,车轮也就像一个忠实的保姆,翻来覆去地总是唱着那一套催眠曲,旅客们的神经在这两者之间失去了知觉。除了中尉雷样的鼾声之外,车厢里是异常寂静的。
夜的大地也在寂静着。
唯有李华的心绪,简直扰乱得不可名状。她明明知道胡思乱想是没有用处的;可是无论她使出多么大的忍耐,也不能把她那乱麻般的心绪,重新整理得有条不紊。
她不耐烦地啃着没有束缚的左手食指的指甲,牙齿发出很难听的声音。想不到,这又引起了光头顶二等兵的不耐烦。
“喂,心忙吗?”
“嗯。”李华搭讪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对了,人到临终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光头顶二等兵缓和的、冷酷的话,含着一种介于讥笑和预言之间的意味,李华虽然感到刺耳,甚至用那流血的惨剧来威吓她,但,不久这些也就云消雾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