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因为不该说而说的许多混话中间,她时时刻刻要把德国怎么样法国怎么样做些不伦不类的比较。她自己是德国人(而且是德国气息最重的),可是生长在阿尔萨斯,和一般法国籍的阿尔萨斯人很有交情,受着拉丁文化的诱惑;那是归并地带[19]内的多少德国人都抗拒不了的,连表面上最不容易感受拉丁文化的人在内。也许因为安日丽加嫁了一个北方的德国人,一朝处于纯粹日耳曼式的环境中而故意要表示与众不同,所以这种诱惑力对她格外强烈。
初次遇到克利斯朵夫的那天晚上,她就扯到她的老题目上来了。她称赞法国人说话多自由,克利斯朵夫马上做了她的应声虫。对于他,法国便是高丽纳:一对光彩焕发的眼睛,一张笑嘻嘻的年轻的嘴巴,爽直随便的举动,清脆可听的声音:他一心希望多知道些法国的情形。
丽丽·莱哈脱发觉克利斯朵夫跟自己这样投机,不禁拍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