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先生,有砚么?”
飘高道人向傅恒问了一句,见傅恒聚精会神地观看,竟没有听见。又说了一句,傅恒才从惊怔中清醒过来:“啊?啊,你要砚么?”便回身吩咐:“把马褡子里的那方大砚取出来,还有纸、笔,我有用。”小七子在旁忙答应一声,取砚台舀水、磨墨,好一阵子才磨了半砚池墨汁。傅恒提笔要写时,飘高不言声一把抓过砚台,把半池墨汁“唿”地泼向正在舞剑的娟娟!
众人惊呼一声,猝不及防。那墨汁被剑挡住激得四溅开来,檐下人躲避不及,脸上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溅得斑斑墨渍。正惊异间,娟娟旋转渐慢,倏地收住双剑,合剑入鞘,向檐下众人躬身礼拜,仍是一副冷峻庄重神态。移时众人才醒悟过来,齐声鼓掌大叫:“好!”
“呀!”傅恒起身下阶,急步走向娟娟,兜了一圈,果见半点墨汁不曾着身,连连摇头嗟叹:“如此绝技,岂可埋明珠于世尘!”飘高在上面对吴瞎子道:“吴先生,我说师先生是贵人不假吧?茶叶、瓷器贩子恐怕说不出这个话来。”吴瞎子只是酌酒不语,傅恒命小七子:“重磨墨来,我来了诗兴了。”上房几个人立时摆桌子、铺宣纸忙碌起来。娟娟似乎此时才认真看了傅恒一眼,当即低头背转了脸。傅恒在庭院里步月吟哦:
蛾眉有英雄,晚妆脂粉薄。短鬓红衣裳,窄袖缠绵缚。背人紧湘裙,端捧莲花锷。请为当筵舞,佐此良宵乐。取墨渍砚池,原为诗兴多。小立寂无言,左右试展拓。微卓蛮靴尖,撒手忽然作。初入双玉龙,盘空斗拿攫。渐如电匹练,旋绕纷交错。须臾不见人,一片寒光烁。直上惊猿腾,横来轻燕掠。胆落迂儒愁,心折壮士炸。羸童缩而馁,奸人颤欲虐。墨洒劈空去,倾尽砚池涸。罢舞视其身,点墨不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