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如此想着,全副精神,都在别人的白牙齿上,却不在自己的血手上。忽听倪洪氏道:“好了!好了!这个亏可吃得不小。”这才看到自己的手上去,却原来她已将一包牙粉完全按在手掌上,代为把血止住了。外面她用一条旧的白纱手绢,紧紧地扎上了两道,这就向她又鞠了一个躬,道谢不止。
倪洪氏且不理他,向周世良点头道:“你这孩子,很是懂礼,也许可以扶上正路的。你将来好歹是一位老太爷呢。”世良只是笑着,他不敢承认,也不愿意否认。
鲁进笑道:“好罢,你明天就来收拾店面,慢慢办起来罢。为你帮着儿子念书,许多人素昧平生,都愿意帮你的忙,都夸赞你好,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你先走罢,我在这里还有几句话说呢。”他既叫明了让人家走,世良也不能定在店堂里站着,就带了计春走了。
鲁进向倪洪氏道:“你看我们大小姐多大的手笔,为了要喝豆腐浆,帮助这周家老头子,把这屋子让给他开豆腐店。”倪洪氏道:“你们这是甚么意思?点来点去,点到我们这一所屋子里来了。”
鲁进道:“怎么着,点到你们这里来了,你有些不愿意吗?这是她的意思呀。”鲁进说到这个她字,声音特别地加重,同时却望了倪洪氏的脸,倪洪氏靠了院子门站定,脸上的颜色就立刻沉郁起来了。望了鲁进脸上许久,才道:“她这几个月,长得好些吗?我很想等她下学的时候,拦着在路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