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供似意犹未尽,鼓起腮帮子,一声不吭,听凭徒弟摆布。当然,徒弟的一番好意,他不是不明白,只是眼见自己的鼻子,给人当个物件儿似的摆弄来摆弄去,实在觉得很不爽。内供的神情就像让一个信不过的医生来做手术,不情愿地瞧着徒弟用镊子从鼻官的汗毛孔里镊出脂肪来。脂肪的形状如同鸟毛的根,拔出来竟有四分长。
镊了一通,徒弟长舒一口气说:“再烫一次就行了。”
内供依旧紧皱眉头,心有不甘,任由徒弟去摆布。
第二次烫过,再一端详,果不其然,鼻子比先前短了许多,跟一般的鹰钩鼻没大两样。内供摸着变短的鼻子,腼腆地接过徒弟递上的镜子,怯生生地往里瞧去。
鼻子——原先那根从上唇一直垂到下颚的鼻子,就像变戏法儿似的萎缩收敛了,如今蔫儿蔫儿地待在上唇上面。鼻上那些点点红斑,怕是刚才脚踩过的痕迹吧。这样一来,看他们谁还敢乐!——镜中的内供得意扬扬地瞧着镜外的内供,眨巴着眼睛,可谓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