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阵历乱,把有人偷进塔儿冈这句话,没有听进去,便和飞虹走出屋去。
临走时,不免又向珠丝幔内,怅然张望,幔内凤去楼空,只剩了摇曳的烛影,照着那锦衾角枕的雕床,立时觉得心里一紧,满室生凉。刚才还是热焰飞空的一座火山,转瞬之间,便变成冷飕飕冰窟,那阵叮令的铃声,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一路跟着飞虹,从秘道回去,似乎那阵铃声,还老是在耳边响着。
飞虹领着杨展从秘道回来,送到书斋侧面、花圃前面一道垂花门口,便说:“相公,我不送你进屋去了,我们得伺候娘到前厅会客议事。”杨展说:“你去罢!”飞虹忽又回身问道:“相公,我从没瞧见娘掉过泪,刚才却是满面啼痕,这是什么缘故?莫非相公欺侮我娘了!”说罢,却吃吃地笑。杨展不防她有这一问,一时正还不好回答,只好说:“你问你娘去吧!”飞虹笑道:“问爹不是一样的么!”说罢,一转身,飞风似的跑了。这一个“爹”字,钻在杨展耳内,实在不大好受,马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幸而问的人跑掉了,否则其窘无比。可见凡是齐寡妇的贴身心腹,都明白今晚的把戏,于此也可见得今晚的把戏,是他们预先布置好的阵势,要逼自己上梁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