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剧烈地摇晃着爸爸说:“陶子晟,快醒醒,你的补血草来了啊! ”
二美惊慌地喊:“回血了,回血了。 护士,护士! ”
护士跑过来梳理了针头和输液管,说,你们看着点,这么多人,还让病人动。
大美冲过去抱住了二奎,使劲地摇,泪花迸溅,却无语凝噎。 二奎还木讷着,他没有准备迎接这样隆重的礼节。 他刚一探头,她们就知道他是谁,而他有些拿不准。
她们都在抹眼泪,一屋子眼泪纷飞。 他不好意思面对这些女人,把花放到床头柜上。 他有些惶惑,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激动的王国,这种激动似乎与他有关又似乎无关。他赶忙凑到病人旁边,双手支在护栏上,俯下身子端详。他需要确认,这个叫陶子晟的人,身份朦胧而又暧昧。 大美搬了把椅子让他坐,搀扶了他一下,触到胳膊上的手有点凉,像贴了块膏药。 病人在均匀地呼吸,脸颊赤红,眼皮偶尔跳动,像是在装睡。 他的手、小臂、被单下的胸脯、脖颈以及整张面孔都十分消瘦。他把陶子晟的手抄起来,握住,就像握住了一把柔软的植物。根子植入血管,触须四下延伸。 他们就这样声色不动地结成了一个整体,粘连、交织。 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见过陶子晟两次。 第一次他去邮局寄衣物,惊炸了所有的人。 那时他还懵懂。 第二次是三年以后,陶子晟请他在附近的小饭店里喝了酒。 四只眼睛看着彼此,彼此落在彼此的眼里,也在心里。 隔膜而又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