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二岁那年,他用三天教会我骑摩托车,但从来不让我自己骑车出去,说是一旦倒地我扶不起来。他说他学摩托车时,曾被倒下的摩托车压了十多分钟,腿被滚烫的烟管生生烫熟大半。他没读多少书,但我现在回想起他说过的话,总觉得有着难以名状的聪明和帅气。
他会跟我说:村里那些说他骑车快得像疯子的人,要搭他的顺风车的时候,一个个都夸他骑车厉害。这叫什么?这就叫虚伪。
他会跟我说:骑车靠的不是胆大,而是预判力。就好比如果你看到某条路上有超载拉红砖的汽车在走,那你就要小心路面上随时可能会出现掉落的砖头。
他会跟我说:跟姑娘可以说自己骑摩托车很快,但真载姑娘时,最好不要骑得太快。那样会让人家觉得你这人不够稳,不在意她的死活。除非,你是想把她吓得紧紧抱住你。
我们村口道路的结构是个向右躺倒的“A”字。他每次骑车从村里出去,从不走宽敞的村道,然后掉头上大路,而是直接从中间那条跟摩托车轮胎等宽的小道穿过去。那条小道一侧是池塘,一侧是三米高的陡坡,摩托车上去后,两边几乎没有落脚的空间。迄今为止,除他以外,没人敢那样做。曾有人好心劝他何必拿命开玩笑,正路不走,走邪路。他也承认,并跟我说:这事是挺傻的,你别学。但他又说:可你以后会知道,那条没人敢走的路就在那里,是一种怎样的诱惑。他还说:其实很多人都想骑上去试试,只是没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