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斯坦人的太阳,又一次撞碎在耶路撒冷阿克萨清真远寺的台阶上。2000年9月28日,以色列士兵开枪射击在清真寺门前站成人墙的穆斯林,台阶上台阶下的一汪汪血泊疑似他们太阳的碎片。
那么以色列人的太阳完整吗?至少,每天从以色列士兵枪口上升起的太阳,也往往缠着黑纱为自己的儿女送葬。他们的阳光照不干耶路撒冷犹太所罗门圣殿遗址“哭墙”上的泪痕。
在耶路撒冷,在清真远寺台阶与犹太圣殿哭墙之间,虽然近到容不下一条国界,却近到能够举枪射击的距离。
巴勒斯坦,法利赛人的家园之后,在希伯来语中是家园,在阿拉伯语中也是家园。巴勒斯坦是《圣经》的篇章,也是《古兰经》的篇章。与希伯来文的加沙、约旦河、西奈山写进《圣经》也就永远写进以色列人的民族记忆一样,阿拉伯文的穆罕默德耶路撒冷宵行,一个真主天启的新月之夜,写进《古兰经》也就永远写进了巴勒斯坦人的民族记忆。而且,直到今天,巴勒斯坦人麦加朝觐穿越加沙的路和以色列人远望西奈山的视野,仍然重叠在这片土地上。
大概离天最近的地方也就是最深地陷落在苦难里的地方。来到这里,摩西叫出耶路撒冷,安宁之所,麦基洗德叫出耶路撒利姆,和平之城,与其说是一个祝词,不如说是一声千年的祈语。地球似乎并非从现在开始变小。既然在历史上,三种教义的一块圣地,用那么多十字架下的坟墓和新月下的坟墓都不能埋葬哪怕一分仇恨,那么到今天,一座都城的两个国家,又岂能分享完整的安宁与和平。三种宗教的无形板块,如此重合、挤压、碰撞和断裂在地中海东岸这片大沙漠边缘的袒露地带,远比有形的大陆漂移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