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虞云国:《皕宋楼藏书去国原因新探》,见王绍仁主编:《江南藏书史话》,33页。
[90] 除上述顾志兴、虞云国的文章外,来新夏之《关于“皕宋楼事件”罪责之我见》(见王绍仁主编:《江南藏书史话》)与徐桢基之《陆树藩其人与皕宋楼藏书售日事》(《史林》,2007(S1))两文,亦含有此种意思。
余论 庚子救援中的关键词
在正文中,笔者主要是想将庚子救援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其间或有一些议论,但均浅尝辄止。因为若要深入探讨,则必然要对某些背景知识或相关主题进行深度挖掘,而这有可能使得本书主体部分的叙述太过枝蔓,影响全书的整体性。在对庚子救援行动的全部过程进行完整叙述后,笔者认为有必要将贯穿于全书主体部分的一些关键词拎出来,进行专门解释或解读。这种解读或有助于深化对庚子救援事件,以及庚子前后中国社会的认识与理解。
第一节 上海的丝业时代
将“丝业”作为第一个关键词,是因为救济善会的创办者,或者说是庚子年整个救援行动最初的推动者陆树藩,其家族产业以丝业为主。陆树藩之父陆心源“在沪开办了缫丝厂,同时办有钱庄”。虞云国因此评论:“湖州本来就盛产蚕丝,以丝厂的盈利来作为钱庄的有力后盾,再以钱庄的游资投入丝厂,作为再生产的流动资金,应该说,陆心源是颇有经营头脑的。”[1]其实,这不仅仅是因为陆心源“颇有经营头脑”,更重要的是因为丝业是整个19世纪中后期江浙地区,尤其是浙江湖州地区最为煊赫的行业。湖州尤其是南浔,因业丝而成巨富者比比皆是。南浔所谓“四象、八牛、七十二狗”之谚,即是以拥资多寡而排列座次:“百万以上者称象,五十万以上者称牛,三十万以上者称狗。”[2]其中“四象”中的“刘家拥资达2000万元,张家也达1200万”,照此估算,这一丝商群体的资产总额接近六千万,相当于光绪二十年全国产业资本的总额。[3]江浙丝商群体在19世纪下半叶聚敛起如此庞大的财富,可以说是中国近代经济史上最重要的现象之一,但是学界对于这一现象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4]江浙丝商群体之所以能够在十九世纪下半叶暴富,与上海开埠有着直接关系。上海开埠前,中国的生丝出口只能通过广州十三行,年出口值“仅及茶叶出口值的四分之一强”。上海开埠后,中国生丝出口中心迅速转移至上海。道光二十五年,上海、广州共出口生丝约一万余担,其中上海约占一半;到咸丰三年,骤增至五万多担,其中上海占93%。[5]在整个19世纪,茶叶和蚕丝占了“中国出口贸易的主要部分”,同治六年这两项占出口总值的九成,光绪二十年仍占五成以上。[6]英国驻上海领事哲美森在光绪十八年的《贸易和商业报告》中甚至表示:“在中国向外贸开放后的许多年来,对外国出口的商品几乎只有丝茶两种。”其中,茶叶长期占据第一位,蚕丝占据第二位。同治九年,茶叶占中国出口总值的49%,蚕丝占39%;光绪元年,茶叶占53%,蚕丝占36%。[7]光绪十三年,蚕丝取代茶叶成为中国最主要的出口物,到光绪二十四年,蚕丝的出口值约为茶叶出口值的2倍。[8]再据英国领事的贸易报告,光绪十六年茶叶占中国出口总值的30.3%,蚕丝占34.9%;光绪十八年,茶叶占25%,蚕丝占37.5%。[9]虽然茶叶长期占据中国出口商品的首位,但是在上海的出口商品中,却一直是蚕丝占据首位。道光三十年(1850年),蚕丝占上海出口货物的比重为52%,茶叶为46%;咸丰十年(1860年),蚕丝为66%,茶叶为28%。[10]英国驻上海领事达文波在光绪四年的《上海贸易报告》中表示,该年“出口商品总值28303976两,其中1800万两为蚕丝,800万两为茶叶”。次年,副领事阿连璧在《上海贸易报告》中直接指出:“蚕丝在中国的出口商品目录上列于第二位,而在上海的出口商品目录上则列于首位。”[11]